 ViKi公司CEO称其模式“独一无二”，但对目前的营收状况讳莫如深。（资料图片）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陈中小路 实习生 刘治兵 发自上海 全球每年生产的影视剧，好莱坞只占15%，其余的则因语言的障碍而难为人知。Viki瞄准另外的85%，通过开放式地自由翻译，试图建立一个跨语言的全球影视生态系统。不过，如何从这个系统中赚到钱，目前还是个挑战。 在一个名为ViKi(ViKi.com)的视频字幕分享社区里，来自世界各地的202位用户正在为中国热播剧《步步惊心》制作外语字幕，而你随时都可以成为第203位。 在这个网站注册完成后，进入《步步惊心》的目录页，再点击某一集的按钮后，你就可以一边在网页左侧的视频播放器上收看这部剧集，一边在右侧竖排字幕空格里加注字幕。 一个随播放时间滚动的小指针，会提示你应该把为哪句台词所作的翻译填在哪个对应的空格里。填上后，就立刻可以在画面左侧的视频播放器里看到，你所作的字幕出现在画面下方，这部电视剧的贡献者名单上，也会出现你的名字。 字幕网页上显示有每一集各种语言的字幕制作进展的百分比。现在，这部剧集的英文字幕已基本完成，法语、德语、泰语、土耳其语、越南语等其他十几种语言的字幕还在进行中。 在ViKi上，目前共有184部中国(不包括港台地区)的电视剧和电影，正在以这样的方式供用户们制作各种语言的字幕。 而整个ViKi网站上已有超过5000小时的视频内容，分别来自韩国、中国、泰国、土耳其等几十个国家，正在被翻译成157种语言，其中甚至还包括了克林贡语——一种人造语言，源自《星际迷航》里的克林贡星语言，公司称这些视频已经被点击观看了总共10亿次。 ViKi正吸引着越来越多世界各地的视频翻译爱好者们参与其中。ViKi的CEO拉兹米格·霍瓦吉米安(Razmig Hovaghimian，下称拉兹米格)对南方周末记者称，ViKi目前的月度独立用户访问量已达千万(大约是中国最大社交网站之一人人网的三分之一)，是2010年年底的3倍，网站已有50万志愿翻译者，这个数量也已5倍于2010年。 网站的快速成长使ViKi受到了投资界的青睐。 2011年10月下旬，ViKi宣布完成了第二轮融资，获得了20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投资方包括英国广播公司(BBC)和韩国SK电讯公司等业界翘楚，这些钱将用于提高网站技术和购买更多视频内容。 跨语言互动娱乐 ViKi平台上的字幕制作是开放式的，用户可以自由修改别人翻译的字幕，所以不用担心自己的翻译出错。 ViKi网站的简介里，一个关于ViKi使命的句子的字体特意做了加黑处理——“让娱乐超越语言障碍”，这也是ViKi创办的起由。 拉兹米格告诉南方周末记者，ViKi的创意来自另一位创始人，36岁的韩国人文智元(Moon Ji-won)。几年前，她还在哈佛大学读研究生的时候，通过为韩国电影翻译英文字幕来提高英语水平，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ViKi的构想。 2007年，她和在斯坦福大学读MBA的丈夫胡昌胜(Ho Chang-seong)以及胡的同学拉兹米格一起，创办ViKi项目，网站于2008年上线，最初名为ViiKii。 “最初，我们不仅投入了全部的积蓄，还借了一些外债。”拉兹米格说。2009年，他从NBC环球(全球领先的传媒娱乐公司)辞职，全心投入ViKi的工作。 ViKi的机制是，购入一些视频节目的版权，放置在网站上供用户翻译出各种语言的字幕。为此ViKi专门开发了一套系统，让用户可以在网站上傻瓜式地对号入座填写字幕——如本文开头所述。 而传统的网络字幕爱好者制作字幕的方式是，先从网上下载视频，通过软件制作好字幕后，把生成的字幕文件上传到网络上，再通过网络论坛等平台和同好者们分享，这也是中国一些字幕组普遍的操作方式。 有趣的是，ViKi不仅取了个和维基百科(Wikipedia)相似度很高的名字，引入了维基百科的模式——ViKi平台上的字幕制作是开放式的。 在拉兹米格看来，ViKi一定程度可以理解为“视频字幕版的维基百科”。 “一部剧集经常会有超过500个用户参与翻译，平均每个单词都被编辑五遍以上，这样的方式可以确保字幕的准确度，同时，每部剧集都有担任频道管理的人，当字幕质量达到一定标准后，管理者可以锁定字幕。” 此外，这种多语言字幕共存的平台，也大大便利了多种字幕语言之间的转换速度。比如，一部泰剧，在被用户翻译成英语字幕后，很快就会被翻译成韩语、中文等多个语种的字幕，而不需要等待一个同时精通泰语和韩语的用户出现。 “用户参与字幕翻译是出于自身的热情，而不是谋求获得收入或股份。”拉兹米格称，ViKi并不向翻译字幕的用户支付费用，通过字幕翻译，有的用户可以提高自己的外语能力，还有很多人是乐意为自己喜欢的某部剧集出份力。 在这个理由下，活跃在ViKi平台上的用户快速增长，与之伴随的是，字幕语言种类和翻译速度也大为增加。 ViKi上最成功的韩剧《恶作剧之吻》，被翻译成40种语言，其中一半是在视频上线后24个小时内完成，这是根据日本漫画改编的一部电视剧。 出人意料的新观众 ViKi的内部数据显示，网站上70%的韩剧观众来自美国，而非亚洲国家。 不同于维基百科，ViKi不是一个公益性网站，如何获取收益对其商业模式来说至关重要。 目前，ViKi已经建立了一定的收益来源渠道。不过，ViKi方面表示，不方便透露公司的营收数据。 比如网站访问量攀升带来的广告收入增长，这主要是通过网站广告和视频广告两种方式获得。 更主要的是，ViKi的字幕成果，还可以通过合作协议，从视频发行方或内容生产方那里分到一些收益。拉兹米格举例说，其中包括美国两大视频网站Hulu和Netflix。 几个月前，湖南卫视制作的一部30集电视剧《单身公主相亲记》成为了第一部出现在Hulu上的中国电视剧。 “这正是借助了ViKi用户的翻译成果。”按照拉兹米格说法，这部被称为“中国版《欲望都市》”的电视剧，在北美也非常叫座。 目前，ViKi已经帮助三个国家超过25部电视剧登陆Hulu，ViKi正在和Hulu、Netflix商谈扩大这样的合作。 拉兹米格称，湖南卫视已是ViKi在全球的内容合作伙伴之一，该公司最近制作播出的《步步惊心》、《倾世皇妃》等热播电视剧，也都出现在ViKi网站上供用户翻译字幕。 除此之外，ViKi还与香港TVB、韩国SBS以及日本富士电视台、英国BBC、美国NBC环球等建立了内容合作关系。其中，来自ViKi两位创始人家乡的韩剧，更是成为ViKi的主打。 “制作更多种类语言的字幕，可以帮助这些企业在全球范围内获得更广阔的观众市场。”拉兹米格在发给南方周末记者的邮件中谈到，每年全球生产的影视内容产量中，好莱坞只占据15%，在这之外其实还有好多优秀产品，因为语言的局限，还没有发挥出潜力，而ViKi的目标就是帮助剩下85%的产品扩大市场范围。 这个过程中，往往还会产生一些出人意料的效果，比如ViKi的内部数据显示，网站上70%的韩剧观众来自美国，而不是亚洲国家。 这是ViKi能够分享收益的关键，也是投资者对ViKi下注的重要原因。 “ViKi为内容方找到了新观众，为观众找到了一些过去所没接触过的剧集类型。”美国知名风投Greylock Partners的合伙人Reid Hoffman曾如此评价ViKi的价值。 2010年末时，ViKi已从Greylock、Andreessen Horowitz、Charles River Ventures等风投机构和一些娱乐业个人投资者手中，获得了430万美元的首轮融资，彼时ViKi只是一个11人的小公司。2011年10月，ViKi又完成了第二轮融资。 拉兹米格认为，所融资金将有很大部分用于在在美国、东南亚、中国和欧洲等地区扩大与视频内容方的合作。“这是ViKi目前的首要任务。”为了方便这种全球影视内容来源的拓展，ViKi在美国加州和亚洲新加坡两地，设立了办公室。 拉兹米格期望，未来能够建立起一个由ViKi、内容生产方、发行方和广大粉丝组成的共赢生态系统。 ViKi公司CEO称其模式“独一无二”，但对目前的营收状况讳莫如深。（资料图片）
“乌托邦里也有快乐” 作者： 口述：漫游字幕组创始人之一 晶晶 采访：南方周末实习生 刘治兵 国内最早的字幕组叫“行星”，专注于翻译动漫方面的字幕，2000年行星解散后分流的人组成了漫游字幕组，那时还没有成型的日剧和美剧字幕组，我是漫游的创始人之一，当时一共有5个人，其中一位是知名的时间轴软件POPSUB的发明者。漫游成立后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又出了个叫动漫花园的论坛，他们随后也成立了字幕组。 成立字幕组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做字幕给别人看，让别人和自己一起分享看到好作品时的感受。如果我们不翻译，会有更蹩脚的人翻译，特别是那些无良盗版商，这是我们最无法容忍的。此外还有一些人想借此提高外语水平，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现在大多数字幕组都有自己的论坛网站，尤其以美剧为主，而且效率和水平都很高。而行星当年作为动漫字幕组，连专职的日语翻译都没有，只是根据老外翻的英文字幕进行二次翻译。 字幕组本身不可能赚钱，论坛可以通过字幕组聚集人气，然后赚点广告费之类的零花钱，不过一般这还不够塞牙缝。中国字幕组99%的“从业人员”都还是比较单纯的，没什么利益瓜葛，是一群很乌托邦的人。 字幕组充其量只是个宣传和选拔人才的地方，个别人通过字幕组获得了一定知名度和口碑，可以实现一点盈利，但惠及不到大多数。 漫游字幕组至今运行了11年，组织形式比较松散，现在常参与制作的大概也就二十来号人，鼎盛时有过一百来号人。大家不仅没有工钱，有时还要为服务器托管筹钱，组里有一位老成员捐款2.3万元，是出钱最多的。大家如果有归属感，就会自愿捐钱，几百块也是一份心意。 我就前前后后捐了两千多块钱，付出更多的是时间、精力和感情。日本每年都会有几部“年番”，也就是播放一年的片子，比如《高达SEED》，接一部这样的片子，这一年间每周的固定时间，比如周日晚上5点，就必须坐在电脑前翻译，哪怕是除夕，也照常工作。如果你一年接了两部年番，花的时间会更多。坚持三个月不算什么，但坚持一年，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当前中国大陆的字幕组，与十年前台湾地区字幕社的情形有些相似，都处于鼎盛期。台湾人的版权意识比较好，随着正版字幕作品的引进，字幕社十年前就逐渐被代理商“招安”了，最有名的几个人到台湾最大的日本动漫代理商那里做翻译。 现在中国大陆也有越来越多的正版字幕流入，也就是视频版权方授权的字幕翻译，这些视频再授权给诸如奇艺网这样的视频网站播放。 视频版权方自带中文字幕，会让很多字幕组人放弃了再做字幕的念头，只不过现阶段官方自带的字幕往往不如网上优秀字幕组的翻译，所以还有人在做。现在已经有一些字幕组，在和版权方合作，他们要比各地一些译制厂尽心尽职。 与台湾地区有所不同的是，虽然我们说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对境外电视剧包括日本动漫也有所开放，但是个人觉得主管部门不大可能允许私人代理引进动漫片；我们的管制太多太严了。 中国字幕组的尴尬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陈中小路 在中国，没有ViKi，只有字幕组——这是对互联网上致力于将外国影视剧配上中文字幕的爱好者团体的统称。 字幕组在中国已风行数年，年轻人无人不晓。在Google上搜索“字幕组”三个字，能找到超过三千万个网页，比“姚晨”、“郭德纲”的搜索结果还多上几百万。 中国的美剧迷、韩剧迷、日本动漫迷等各类国外影视作品的粉丝们，无不受益于人人影视、伊甸园、TLF、破烂熊等上千个大大小小的字幕组——他们通过网络或生活在国外的志愿者搜集国外影视作品，配上字幕后再通过互联网及时分享给网友。 尽管字幕组在中国从兴起至今已超过十年，影响力蒸蒸日上，但从商业化的角度来看，却乏善可陈。 绝大多数字幕组至今仍保持着爱好者团体的形态，至少名义上必须如此，一些字幕组成立多年来主要靠成员捐款维持。少量通过网站广告、视频广告乃至服务盗版商等方式，获取一定收益，这部分资金主要被用于补贴字幕组服务器托管等费用。在中国最早字幕组之一漫游字幕组的一位创始人晶晶看来，相对于字幕组运转成本，这种钱少得“都不够塞牙缝”。 原因并不难想到，中国严格的境外影视剧引进和播出审查机制下，大量流行或冷门的电视剧、电影和动画片，或者不能引进中国，或者内容被严重阉割，又或者必须经过特别漫长的审批流程。 中国字幕组的效率非凡，中国网友看到《越狱》、《绯闻女孩》等热播美剧的时间，可能只比美国的播出时间推迟不到一天。这一背景，既是字幕组得以持续数年被网友追捧的背景，也是其无法走上商业化道路的掣肘——字幕组诞生至今一直活在侵犯版权和广电总局视听节目服务许可证制度的阴影之下。 ViKi获得2000万融资的消息公布后，李亮(化名)和朋友讨论一番后得出的结论是，中国不可能有ViKi。 李亮是中国一家知名字幕组的创始人之一，多年来这个字幕组第一时间翻译了大量流行美剧，但这些大都不在官方引进剧集之列，这意味着中国不仅不可能出现ViKi这样的可以自由地和国外影视内容生产公司进行版权合作的公司，也不可能出现通过促成这种跨语言的影视产品流通来获得收益的公司。 李亮所在的字幕组，2010年曾开发过一个与ViKi有一定相似的在线字幕制作系统，后来他们把这个系统“给了”国内一家知名视频网站。他说，这种形式需要大量服务器资源托管视频，这是爱好者团体式的字幕组们所无力承担的。 |
